近两天来宁养院实习，由于近期新冠疫情反弹，宁养院暂停出诊服务。宁养院护师贾艳皊老师建议我阅读余德慧教授的《生死无尽》，然后从本书视角体会宁养服务。
书中有一句话让我印象颇为深刻，余教授书中第二章《从生死无尽之处走来》中写道：真正的治疗是从接受死亡开始。没错，人的终点站就是死亡。很多时候，我们常常逃避这个问题，我们兴致勃勃地谈论未来，谈论国家美好的发展，却始终会忽略，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迈向的终点是死亡，而“真正的治疗是从接受死亡开始。”
宁养院社工刘诗颖老师带领我们体验了一下死亡场景。刘老师让我们在纸上写下4个最重要的人，4个最重要的个人物品，4个最重要的器官，4个最喜欢的活动，4个最重要的价值观。我所写的分别是：
- 最重要的人：爸爸，妈妈，外婆，奶奶
- 最重要的个人物品：手机，吉他，眼镜，耳机
- 最重要的器官：眼睛，耳朵，手，脚
- 最喜欢的活动：弹吉他，旅行，打乒乓球，和朋友吃烧烤
- 最重要的价值观：人生观，生活态度，消费观
老师让我们设想我们自己罹患癌症，随着病情进展，我们要不断地要在我们写着重要的人和事的那张纸上逐渐划去所写下的名词。随着病情日渐加重，我先是放弃了对我来说不是那么必需的个人物品，进而转向喜欢的活动，但唯独旅行和弹吉他始终不愿划去，因为我觉得病情还有转好的可能，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爱好。但病情持续恶化，我不得不开始放弃自己的一些器官，最开始是眼睛，然后是腿。我不愿放弃耳朵和手，因为这两个器官对于弹吉他这个爱好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人不能没有爱好，否则将对生活失去热情，变得得过且过。
然而，病情发展不会停下脚步，当听到自己已经骨瘦如柴，整天只能躺在床上，起坐不能的时候，我开始明白，此时再坚持爱好已没有意义了，而我的价值观也开始受到冲击，绝望与悲伤使得我将支撑自己精神世界的价值观一一抛弃，最后纸上只剩下了我最重要的4个人。然而还必需划掉两项，我开始踌躇，觉得划掉任何一个人都是一种罪恶，父母养育了我，教导我做人，外婆和奶奶从小疼爱着我，任何一个人的离去，都会使我遭受巨大痛苦。纠结了一阵，我开始想：每个人都会经历死亡，我们要做的是接受它，而不是逃避它。奶奶右半身偏瘫，加上有运动性失语症，每天除了坐轮椅，就只能躺在床上，或许离开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外婆年纪大了，患有高血压 ...... 最后，纸上只留下了我的父母。
通过这次体验，我体会到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可以在重要的东西之间做出选择。但癌症患者们却要随着病情的发展不断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直至自己的生命本身，而这种对失去的接纳远比我们的选择要深沉的多。死亡是人一生中必定经历的事，就像黎明终究会走向黄昏，花朵终究会枯萎。死亡这一过程看似平常，但其中所要承受的痛苦却需要英雄式的心态来接纳。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真正的治疗从接受死亡开始。
真正的治疗从接受死亡开始，我们可以将该观点应用到安宁疗护中，不管是对医务工作者，还是患者，都需要进行有效的死亡教育，让其理解死亡是人生旅途上不可避免的经历，从而接受死亡。医务工作者不接受死亡，给不出真正的安宁疗护服务；患者和家属不接受死亡，也不会有真正的生死两相安。只有面对死亡和接受死亡，安宁疗护的工作人员才能给出真正的安宁疗护服务，患者也才能微笑着面对人生最后的时光。
笔者（左一）与宁养院李金祥教授合影
文：石茗月/编辑：贾艳皊
